那一束木香花
文/熊梅生诵/月下泛舟
每年初夏，河畔墙边、篱下架上的木香花，在人们不经意间爆炸似地开放。而我总会想起那段已逝去久远的日子，那一束令我梦绕魂萦的木香花。年，我分到苏北一所农村中学任语文教师、班主任，第二年“五·四”前夕，县里将召开共青团代表大会，会期两天。因为我兼任学校团总支书记，被通知参加会议。学校所在的小镇离县城30多里，一条土路，不通汽车，唯一便捷的交通是每天一班的“快船”。所谓“快船”实际上并不快，只是带席棚的小木船，全凭船工摇橹、撑篙、背纤，行到县城大约3个小时。为了赶上乘船，我把课调到上午第一节。走进教室我却感到有点异样，学生们脸上往日活泼天真的笑容少了许多，表情大多凝滞呆板，这堂课上得很沉闷。因为要赶时间上船，我也没往深处去想。赶到船上时，席棚内已坐满乘客。有认识我的人连忙起身，要给“先生”让座（当地的人对学校的老师一律尊称“先生”）。我客气地谢绝了，一屁股坐在船尾舱板上，边欣赏两岸风光，边看船老大如何摇橹。说实在话，去年暑假开学前,带着行李第一次乘船到学校报到，想到离开繁华的都市到偏僻的乡村工作，前途未卜，根本无心观景。“快船”在咿呀的橹声里悠悠前行，这条人工开挖的港河，时而宽阔笔直，时而狭窄逶迤。行驶到一段弯曲处，前方一座小桥横跨，两岸茂林修竹，绿树葱茏。一阵阵花香随风扑鼻，令人神清气爽，好不惬意！我向岸边望去，只见一户农舍的竹篱笆上青枝绿叶，繁花如雪。俨然是花的帷幕，花的屏障，花的围墙。我请教船老大那是什么花？船老大微仰着头、眯细着眼，陶醉般的说：“木香花，又叫七里香！”啊，真香！称她九里香、十里香也不为过。从县城开完团代会回来，学校正放晚学了。班上有一位学生在校门口遇到我，不知为什么兴奋得连蹦带跳地往教室奔去，好像是去向没走的同学报信：熊先生回来了！第二天上午第一节课是语文，原本想导入新课前，对上一节课没讲好做一点自责，但刚走进教室，一阵热烈的掌声把我给懵住了，全班同学齐刷刷地站着，笑容灿烂，一个劲地鼓掌,仿佛在欢迎凯旋而归的英雄。我意外地发现，讲台的一角放着一束洁白如雪的鲜花，插在盛满清水的酱菜瓶里。如丝如缕的幽香那么熟悉，是木香花！此刻，我被深深地感动了。请同学们坐下后，第一句话竟然说的是：“一日不见如隔三秋。同学们想老师，老师也想大家！”说完后自己的鼻子不由得一酸。顿时又是一阵掌声。这一节课同学们注意力特别集中，思维格外活跃，我的感觉真好！但是我绝没有想到，这一切皆缘于此前曾因为误传而发生了一场风波。中午在学校食堂就餐时，校长、教导主任及同事们才告诉我，我去县里开团代会后，班上像炸开了锅，事前不知哪个学生误以为我要调到县里去了，于是消息不胫而走，搞得有的家长也来询问，甚至责难，好不容易分配来一个省城大学生，怎么一眨眼就调走了？校长、教导主任一再解释，没那回事，是去县里开会，散会后立马回来。有的学生还是将信将疑，耳听为虚，眼见为实。听他们一说，我才恍然大悟。吃完中饭回到办公室，那束茂盛的木香花已放在我的办公桌上，清香四溢。事后我问班干部们是谁采的，他们诡谲地笑笑说：大家采的！我想，不必深究了，这束花无疑是采自每一个学生纯洁的心灵。从那以后，那一束木香花，把我的青春岁月定格在苏北农村这座中学里，钟情于那片异乡的土地，虽然生活艰苦、工作繁重，但丝毫没有离开的念头。因为在木香花里我看到一颗颗清纯如水的心灵、一双双渴求知识的眼睛。16年后，当我步入中年，回到省城在机关任职以后，这一束木香花依然让我梦绕魂萦，永久地留在我的记忆里，直到至今。梅生摄影：木香花
作者：熊梅生年6月出生，南京人。中学高级教师，退休公务员，江苏作协会员。著有散文集《那一束木香花》《心海扬帆》《陌上花开》，诗集《送你一枝忘忧草》等。诵者：月下泛舟，以声为舟，以情为桨，划向你我心灵深处。喜马拉雅、派派网播客“月下泛舟”。个人
本文编辑：佚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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