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咳咳咳……”
一张古色古香的檀木床上,一个病殃殃地少年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。
那样子,似乎不把肺叶咳出来誓不罢休。
少年嘴唇发紫,脸色苍白,显然是命不久矣地征兆。
然而他这剧烈地咳嗽声却让身旁的少妇欣喜若狂。
那少妇三十余岁年纪,虽不是风华正茂,却也是风韵犹存。此时她的一直紧皱地眉头终于稍稍舒展开来,连忙拉住床上那个病殃殃少年的手。
“远儿,你终于醒了,可吓坏为娘了!啊!快去把家主叫回来,远儿已经醒过来了,当务之急是将远儿治好,万家的账以后再算!”
下人听了少妇的吩咐连忙去了。
而少年此时对这一些都视而不见,只是自顾自专心地咳嗽着。
忽然他“哇”地一声,吐出一大口黑血。黑血很快将床榻腐蚀出一个大洞,这黑血赫然是有剧毒。
吐出了这口血,少年似乎整个人都轻松了。
少年看了看一脸紧张的少妇,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从心头涌起。
他努力想了想这女人是谁,只感到一阵头痛欲裂。
“远儿,你怎么了?是不是断肠草的毒又发作了?快拿上品解毒丹来给少爷服下!”少妇一脸关切地问道。
又有一名下人领命而去。
少年趁这会功夫整理了一下脑海中驳杂地记忆,终于记起眼前这个女人是谁了。
这女人不是别人,正是自己的生母任红菱,而自己,或者说这具身躯的原主人名叫叶远。
叶远出生的叶家是秦国数一数二的丹药世家。家主叶航,也就是叶远的父亲是下品大丹师,秦国举足轻重的存在。
可惜叶航虎父犬子,生了个纨绔不堪的儿子叶远,成天就知道惹是生非,祸害良家妇女,到现在连个丹徒都没混上,实在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。
不过叶航对这些并不在意,他对儿子从来没有要求,听之任之,而且护短到了极致。叶远在外面惹的事,最后都是他来擦屁股。
不过当老子的总是希望儿子能出息,后来叶航花了大代价,将叶远加塞进了丹武学院,也是希望他能学点东西。谁知道叶远这小子在学校跟人家争风吃醋,还不自量力跟人家比斗解毒,结果把自己给毒死了!
想到这里,叶远微微叹了口气,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算是个极品了,居然能把自己给玩死,这得多大的勇气和多高的智商啊!
“罢了罢了,想不到我青云子堂堂丹帝传人,竟然有一天沦落到重生在一个纨绔身上。不过既然老天眷顾,让我青云子重生一回,怎么也要替父亲,替自己报仇雪恨,手刃那个狼子野心的叛徒!”
想到这里,叶远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,眼中充满了杀意。
任红菱显然也注意到叶远的眼神,还以为他对万家那个小子害他耿耿于怀,连忙劝慰道:“儿啊,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,这笔账咱们叶家一定要讨回来的。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养好你的身子,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。”
见到任红菱那满满的母爱,叶远也是心中感动。
他继承了这个身体,当然也继承了这个身体的情感。哪怕叶远在外面再混蛋,他对深爱自己的父母还是非常有感情的。
“娘,对不起,让你担心了。”
任红菱听到儿子的话不由一愣,这小子成天在外面惹是生非,她心都操碎了也没见这小子说过一句软话,今天这是怎么了?
难道远儿经过这一事,幡然醒悟了?
稍一愣神之后,任红菱旋即大喜,眼中噙着泪道:“只要你没事就好。”
就在这时,“哐当”一声,房门被一脚踢开。
“你这小子居然没死?可担心死老子了!”
一声咆哮传来,震得叶远耳膜生疼。话虽然不太中听,但是任谁都能听到这话语里的高兴和关爱。不用说,自然是叶家家主叶航到了。
叶航生的有些粗犷,让人根本无法将他和身份高贵的炼药师联系在一起,倒像是个山野粗汉。
任红菱听了夫君的话,不由转过头嗔怪地看了他一眼:“远儿刚刚死里逃生,你就不能说点中听的?”
叶航也不在意,扫了一眼地上的黑血,顿时放下心来,嘿嘿笑道:“看来我叶航的儿子就是福大命大,这样都死不了,哈哈哈。来,快把这颗解毒丹吃了,把体内残余的毒素化解掉,应该就没有大碍了。”
叶航随手摸出一颗药丸,就要往叶远嘴巴里塞。
叶远见状吓了一跳,连忙往床里缩了进去。
“这玩意也能吃?”叶远惊叫道。
叶航虎目一瞪,怒道:“你这混小子,不是中毒把脑子烧坏了吧?你难道忘了你爹是什么身份?”
任红菱也以为叶远出了什么问题,连忙道:“远儿,你爹可是大丹师,就算陛下见了他都客气三分,况且他是你爹,还能害你不成?”
叶远撇了撇嘴,不置可否。
他当然知道这颗药丸是解毒丹,只是品质太差了些。他的前世青云子的父亲可是丹帝,他从小吃丹药就跟吃糖豆似的,又怎么可能连最普通的解毒丹都不认识?
这玩意吃下去虽然能够克制体内的毒素,但是效果真心不咋地,根本无法将自己身体内的余毒彻底清除。
这些毒素一般水平的丹药师根本就看不出来,也不会对叶远以后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,但是这些毒素却会潜伏在身体里面,也一直会成为身体的负担,甚至对影响以后武道的精进。
断肠草的毒在叶远眼里自然算不得什么,甚至在叶航眼中也算不得什么。只是叶远被送回来的时候中毒已深,只有进气没有出气,连解毒丹药也吃不下去了,所以叶航才会束手无策,准备带人去拼命。
青云子在临死之前也已经是丹帝水准,对这些药理再清楚不过,眼界自然不是叶航这样的大丹师能够比拟的。
见到儿子的眼神,叶航被深深地刺激坏了。
“你这小子,居然质疑你爹的炼丹水平!”
叶远无辜地看了眼老子手中灰不溜秋的药丸,又看了看他那怒火中烧的眼神,开口道:“赤渊草多了两分,青蛇胆又少了一分,应该是成丹的时候操作不当造成的。最失败的就是在解毒丹中加入了青矾,不但对药性没有半点帮助,反而破坏了这枚解毒丹的结构。我说老爹,既然你炼三阶丹药够呛,就把标准定低一点嘛。”
叶航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,他先是愤怒,接着是惊讶,最后更是目瞪口呆。
他是这枚丹药的炼制者,自然知道这枚丹药的优劣。叶远的分析就像是他亲眼所见一样,而且就算是亲眼所见,也不见得能分析地那么准确。
这小子真是自己的儿子?
叶航不禁有些怀疑起来,仔细打量了几眼,才确定这的确是自己的儿子。
“别看了,我真是你的儿子,如假包换。”叶远见到叶航的眼神,不由有些心虚,连忙辩解道。
“嘿,你小子以前不会是扮猪吃虎吧?不对啊,如果真的是扮猪吃虎,怎么连断肠草的毒都解不了?”叶航百思不得其解。
叶远翻了个白眼,一把抢过叶航手中的解毒丹吞了下去。
第二章灵柘九阳神诀不是叶航的药多么管用,而是叶远现在的状态实在是太差了。
虽然叶航炼的药有些副作用,但是叶远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,还是先缓和一下糟糕的身体比较好。
至于这解毒丹留下的隐患,叶远自然有办法将其跟除掉。
自从得到这具身体以来,伟大的丹帝青云子实在是不忍目睹,真不知道前任这十多年的时间是怎么过来的。
出生在一个丹药世家,这小子竟然连二重元气境都没有达到。
即使是在一个凡人国度,出生在这样一个世家里,就是拿最普通的元气丹当糖豆吃,现在也该是四重元气境以上了吧?
欲哭无泪——丹帝先生只能用这个词语来形容此时的心情。
用这样糟糕的身体来承受如此猛烈的毒药,叶远不死才怪了。虽然现在青云子占据了这个身体,但是一时间拿这么一具破身体真的没有太好的办法,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。
叶远夺丹的举动,在别人眼里却是原形毕露了。
“嘿,我就知道你刚才是蒙的,别说,还真把我给吓住了。”叶航嘿嘿一笑道。
此时,叶航也是“恍然大悟”,这小子肯定是偷看过丹方,或者是听家里的供奉说起过他炼制的这枚解毒丹,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。
既然这小子会开玩笑了,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了吧?
对此,叶远自然不会解释什么,不学无术似乎才更符合眼下这个身体。
就让咱安静地当个纨绔吧。
“爹、娘,孩儿有些累了,想休息一会。”叶远还要调理一下身体,就下了逐客令。
“远儿,你大病初愈,是该多休息休息,有什么事让绿儿通知我们。”说完,夫妇二人带着众人离开了房间。
……
叶远开始打坐,调转体内的元力溶解着解毒丹的药力,清除着体内的毒素。
只可惜,体内的元力实在是少的可怜,这效率也就可想而知了。一代丹帝刚刚重生,没被毒药毒死,差点被憋屈死。
等到叶远将体内的药力全部消化完,天色竟然已经蒙蒙亮了,这一次打坐竟然耗费了六个时辰,也是够奇葩的了。
不过这番辛苦总算是有了回报,叶远此时的脸色明显红润了不少,容光焕发,体内的毒素已经被清除的七七八八了。
这对如今的叶远来说,自然没有什么了不起。以青云子的丹道造诣,把一枚小小的解毒丹药效全部挖掘出来自然不是什么难事。
现在想想,前任虽然练功忒不认真了点,却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。
如今这具身体就如同一张白纸,青云子可以任意发挥,而不担心破坏他。如果前任胡乱练功,青云子反倒要花费不小的代价,才能重塑根基,如今倒是省却了不少事情。
只是断肠草的毒虽然已经没有什么大碍,但是叶航的解毒丹药力实在有限,仍有少量毒素残留在体内,而且那枚解毒丹本身就有瑕疵,也在叶远的身体里留下了一些丹毒,等天明之后还需要找些药材来,将隐患彻底根除。
好在叶家是秦国有数的丹药世家,弄点药材过来倒不是什么大问题。
距离天明还有一些时间,叶远决定好好规划一下重生之后的道路。
上辈子青云子痴迷丹药一道,对于武道却是有些荒废,不然也不至于在那个叛徒面前毫无还手之力。
青云子修炼武道,只是为了更好的炼丹,够用就行。也正因为这样,他才能成为神域最年轻的丹帝。
当年他成就丹帝的时候,曾被神域各大圣地誉为这数万年来最有可能达到丹神境界的天才。要知道,丹神这一境界,已经数十万年没有人能达到过了。
过去的辉煌已经成为过去,如今已经没有了神域天才青云子,有的只是踏上复仇之路的下界少年叶远。
既然要向那个叛徒复仇,青云子这辈子就必须要用心武道。那叛徒虽然丹道的天才程度略逊于青云子,武道上却是不折不扣的天才。想要超越他,如今的叶远却要付出更多的汗水。
原本对于一个下界凡人国度的少年来说,最缺乏的无非是资源和功法。资源对于现在的叶远来说的确有些奢侈,不过功法嘛,他最不缺的就是功法了。
炼药师无论在下界还是在神域,地位都异常尊崇,更何况青云子的父亲正阳子乃是神域第一丹帝,这么多年来搜罗的功法数不胜数。
青云子虽然对武道不甚感冒,但是当年为了辅助炼丹提升境界,也可谓是博览群书,找几本适合自己的功法,自然不是什么难事。
整理了一下前世的记忆,叶远最终挑选了一门叫《灵柘九阳神诀》的功法,做为自己的主修功法。
这门功法是神域鼎鼎大名的灵柘神王的主修功法,当年他为了炼制一枚九阶丹药,求到了正阳子,却没办法凑到相应的报仇,才将自己的主修功法留了下来。
这门功法霸道异常,灵柘神王就是凭借着这门功法,打遍神域无敌手,成为最神秘的神域十尊之一。
在神域,凡是跟“神”字挂钩的东西,都是绝顶珍贵之物,任何一样东西都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。
当年这套《灵柘九阳神诀》出世的时候,整个神域为之震动。为了抢夺这套功法,据说陨落了十多位神王,最终却被当时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灵柘神王得到。
而他在蛰伏了十多年之后横空出世,一举成为神域最顶尖的一代神王。若不是那枚九阶丹药太过珍贵,对灵柘神王的作用太大,他绝不可能用这套功法来换取。
当然,他放心把这套功法交给正阳子,也是因为正阳子父子二人都是痴迷丹道,与世无争之人,对他的功法根本就没有什么企图。
叶远温习了一遍《灵柘九阳神诀》,开始按照上面的法门运转功法,丝丝元力透体而入,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黄色光芒。
元气境,引天地元力入体,是为筑基之境。
元气境看似不起眼,却是武道修炼非常关键的一个境界。平地起万丈高楼,根基却要扎实,否则就是无根之萍,将来总有垮楼的一天,这是常识。只是这常识放在武道修炼上,却是很少有人能够堪破,很多修者一味追求修炼速度,殊不知却斩断了自己的未来。
“呼……”
两个时辰之后,叶远从入定中醒来,长长呼了口气。
“这《灵柘九阳神诀》果真厉害,这两个时辰的修行虽然没有增长多少元力,但是品质却是极高。若是如此修行,岂不是同阶无敌?”
叶远曾为丹帝,眼界自然十分高超,能让他如此赞誉,说明这套功法的确不凡。
这两个时辰之中,叶远以《灵柘九阳神诀》将前任修炼出的不多的元力淬炼了一遍,使丹田中的元力精纯了不少。
只是如此一来,他的境界不但没有精进,反而倒退了些许,几乎达到了初入一重元气境的水准。
也幸好前任这十多年太过荒废,否则叶远光是炼化体内元力,就要花费不少功夫,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。
天已经大亮,叶远起身出门,准备去自家药铺里抓些药回来调理身体,刚一出门,却和一道绿色的身影撞了个满怀。
第三章抓药这绿色身影自然是绿儿了,也就是叶远的小婢女,负责叶远的生活起居。
绿儿生的乖巧可爱,尤其是那对灵动的眸子,煞是惹人喜爱,配上那一身绿色长裙,宛如一个绿色的小精灵。
对于这个绿儿,叶远自然是很熟悉的,是他从小到大的玩伴,也是叶远除了父母之外最亲近的人。
家里家外,没人看得起叶远,唯独绿儿是个例外。无论叶远在外面多么混账,绿儿对叶远的照顾从来都是尽心尽责。
所以对于眼前的绿儿,如今的叶远本能地有着亲近之感,仿佛自己的小妹妹一般,虽然前任也喜欢捉弄绿儿。
其实叶远虽然混账,却很少干什么欺男霸女的事情,只是喜欢搞些恶作剧,不过有时候恶作剧有些过分就是了。
叶远继承了前任的记忆,发现这个前任本质其实并不算坏,只是娇生惯养出来的恶习。在这方面,老子叶航倒是要承担不小的责任。
只是父爱如山,叶远自然也不可能怪到叶航的头上,反而十分感动,就如前世的父亲一般。
“少……少爷,咦,你……你没事了?”
绿儿冲撞了叶远,原本十分忐忑,抬头却又看到叶远神采奕奕的样子,顿时变得高兴起来。
叶远能感受到绿儿发自肺腑的关心,呵呵笑道:“没事了,你家少爷命大!这次大难不死,后福享不了!”
“咯咯,少爷你真风趣,不过绿儿也觉得,你这次大难不死,以后或许真的会变得不一样了呢!”
言者无心,听者有意。
也不知道绿儿哪来的信心,不过叶远却是心头一跳,心道这女儿的心思真的太敏锐了。
叶远连忙打了个哈哈道:“好了,陪少爷去药香阁取些药回来。”
绿儿也没说话,只是低头跟着叶远去了。
……
药香阁就是叶家经营的药铺,在整个秦国范围内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势力,这自然得益于叶航大丹师的身份。
在小小的秦国而言,拥有丹师的身份已经尊贵无比,更不用说大丹师了。因为叶航的身份,药香阁在秦国的地位十分超然。
在秦国,大丹师的身份就是块金字招牌,所以药香阁一直门庭若市。叶航自然不可能亲自出来坐诊,不过药香阁的实力的确不容忽视。在都城药香阁总部,每天都会有丹师在铺面坐诊,这可不是什么小势力能够做到的。
叶远带着绿儿走进药香阁,立刻引来一阵侧目。
从伙计们的眼神里,叶远读出了畏惧、不屑,以及鄙视。这让叶远不禁暗暗摇头,心道前任的声誉实在是太差了,殃及池鱼啊!
叶远自然不会跟这些下人计较什么,径直来到柜台前,对一名学徒说道:“纸、笔。”
学徒知道叶远的厉害,当下不敢怠慢,取出纸笔恭敬地摆放在叶远面前。叶远也不罗嗦,接过纸笔在上面刷刷写了一排药名,递还给学徒。
“抓这些药给我,有什么问题找我父亲。”叶远懒得啰嗦,直接吩咐道。
那学徒扫了一眼方子上的药材,见没有什么太过珍稀的才放下心来,转身抓药去了。
药材很普通,方子却不普通。
叶远的前世青云子曾为一代丹帝,自小开始学习和背诵丹方,对药材和药性的理解已经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。若非如此,也不会被誉为最有可能达到丹神境界的天才。
学徒自然不知道叶远的用意,还以为这纨绔转了性子,开始玩起药材来了。
学徒抓药的功夫,叶远带着绿儿在药香阁会诊的地方等待。坐诊的大师傅淡淡地瞥了一眼叶远,表达了自己的鄙视之情后,继续替病人看病。
坐诊大师傅都是丹师境界,是叶航请来的供奉。不说在药香阁,就是在整个秦国也是相当有地位的。
来大师傅这里看病的都是疑难杂症,一般人看不好的那种。叶远见识了一下大师傅的诊断,心中暗暗摇头。
大师傅的诊断谈不上多好,开的方子也很一般,不过对于凡人和低等武者来说倒是足够了。
如果让叶远来坐诊,他可以提供几种甚至十几种更加优化的方案,只是那样的话未免太过骇人听闻。反正大师傅的方子能够起到作用,叶远自然不会再画蛇添足。
“下一位。”大师傅旁边的小厮有气无力地喊道。
一个壮硕的大汉来到大师傅面前,只是这个壮汉的状态却不怎么好。他面色有些发紫,眉宇间隐隐有些黑气,而且还不停地咳嗽,显然是中毒的症状。
大师傅切了个脉,看了下舌苔,眉头微皱道:“你一个小小八重元气境武者,竟然不知死活地去无边森林,这七煞流云蟒的剧毒不好受吧?”
壮汉没有因为大师傅的嘲讽面有不愉,反而露出由衷佩服的神情,苦笑道:“大师明鉴,我也是身不由己啊。一家子就指着我一个人过活,没办法才去当的妖兽猎人。以前和同伴组队,都是在森林边缘活动,谁知道这次却撞见了七煞流云蟒这等妖物?也是我命大,否则也回不来了,我的两名同伴都命丧在了它的口中。”
说完,壮汉的神色十分黯然,显然勾起了他的伤心事。
这七煞流云蟒是二阶妖兽,相当于人类的灵液境,而且战斗力有过之而无不及。壮汉只是八重元气境,他的同伴估计也高不到哪里去,哪里是它对手?能逃得一命已经是极为侥幸了。
大师傅点头道:“你的确是命大,七煞流云蟒十分凶悍,你能逃得性命也算是侥幸了。这毒在别的地方解恐怕还有些困难,但是在我药香阁倒不是什么难事,只是你也知道这毒品阶很高,价格却是不菲。”
壮汉闻言大喜,他已经去了好几家药铺,几乎都是束手无策。而药香阁向来要价很高,不到万不得已,他这样的苦哈哈是绝对不愿意来的。然而他知道中毒已深,再不治疗的话恐怕挺不了几天了,只好硬着头皮进了药香阁,没想到这里的大师傅果然厉害,一眼就看出了症结所在。
“大师放心,在下这些年略有些积蓄,原本是舍不得拿出来解毒的,只是我一家子都指着我一个人,若是我死了,他们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。大师只要能解在下七煞流云蟒之毒,诊金自当奉上。”壮汉一边咳嗽一边道。
富贵险中求。妖兽猎人干的是刀头舔血的行当,这壮汉自然是略有些积蓄。
其实,叶航炼制的解毒丹效果更好,只是他身份超然,炼制的解毒丹一丹难求,往往只在秦国贵族当中流通,而且价格高的离谱。这等丹药,自然不是壮汉这样的苦哈哈能买得起的。
大师傅闻言不再啰嗦,吩咐小厮道:“碧流草二钱,朱魂砂二钱,铁风鹰内丹三钱,辅以天星入药,煎好了给这位壮士服下即可。另外,多抓两副药让他带走。”
小厮领命,拿着药方送下去,回来又准备再喊“下一位”,却被人以手势止住。
第四章质疑给那小厮打手势的不是别人,正是一直在旁边的叶远。
见到叶远制止,那小厮很是疑惑。不过叶远可是这药香阁的少东家,而且以往名声太差,他自然不敢得罪。
“钱伯,这药不对,会害死人的。”叶远上前小声道。
叶远可不是前任那个愣头青了,毕竟是自家人,叶远自然要顾及一下对方的脸面,所以将声音压得很低。
这大师傅叫钱淼,在叶家当供奉有些年头了,资格很老,地位也很尊崇。他虽然丹道造诣不及叶航,却绝不是庸手,听到一个狗屁不通的小辈如此说,面色顿时沉了下来。
“小远,胡说八道些什么?你往日胡闹也就算了,可是要砸了你老子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基业,我老钱第一个先饶不了你!你须知药香阁有今天的地位,不光是因为当家的,我们这些老骨头也是出了不少力的!好了,退下,还有这么多病人等着看病。”
钱淼显然对药香阁是很有感情的,不过对叶远却没什么好脾气。虎父犬子,钱淼心中也是不止一次为叶航感到惋惜。
今天这小子竟然又胡闹到自己头上来了,还危言耸听说自己害人,他哪里会有什么好脸色?如果不是看在叶航的面子上,他早一巴掌把叶远给扇飞出去了。
对于钱淼的反应,叶远早有所料,对于那些讽刺的言语并不在意,毕竟前任的确是够极品的。
如果不是钱淼的诊断关系到药香阁的名声,叶远也不会冒这个头,继续当他的纨绔的。
按照他的方子抓药,眼前这壮汉不但得不到救治,反而会毒上加毒,今天晚上恐怕都撑不过去。
对于药香阁来说,妖兽猎人是很重要的客源。妖兽猎人每天都和危险相伴,跌打损伤就不说了,就跟家常便饭一样,就是他们出入无边森林,伤药、回复类的丹药,乃至解毒丹都是必备之物,这也是叶家收入的重要来源。
如果这壮汉死在了药香阁,对叶家在妖兽猎人中的声望将有很大的打击,甚至一些竞争对手还有可能以此来攻讦药香阁,那损失就大了。
想到这里,叶远才不得已站出来,纠正钱淼的误诊。
叶远这边还没说什么呢,一旁的绿儿却不干了,撅着嘴对钱淼道:“少爷才不是胡说八道,他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。”
叶远有些诧异地看了绿儿一眼,心道这小妮子竟然对自己这么信任。前任以前可没少捉弄她,而且前任的德行放在那里,绿儿竟然也信?
信任归信任,不过叶远也知道绿儿的话将事情升级了。大师都是不容亵渎的,更何况这俩小辈一而再再而三地质疑他的水平。
果然,钱淼的脸色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了,沉声道:“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,你倒是说说看,老夫怎么害人了?这七煞流云蟒之毒,就是叶航在这里也是这么个治法,就凭你们两个乳臭未干的小辈,也敢置喙我的方子?今天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,你就等着挨板子吧!”
钱淼平时虽然清高了些,却不屑对下人使什么手段,叶家也没人敢得罪他。但是今天这俩年轻人闹得他下不来台,不拿点威望出来,以后都无法在叶家立足了。
那壮汉也没想到闹了这么一出,一时愣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,这自家人怎么先掐起来了?
不过钱淼在国都的威望虽然不及叶航,却也是声名远播,在整个药香阁都是数得上号的。一边是声名在外的大师,一边是乳臭未干的小子,傻子也知道该信谁了。
壮汉原本还不知道眼前这年轻人是谁,不过钱淼刚才一通火发下来,他也回过味来了,敢情这位就是叶大师那不成器的儿子?
作为妖兽猎人,对国都内的事情自然不会一无所闻。眼前这位公子哥的名气,怕是比钱大师还要大。
这样一个纨绔子弟,竟然也来置喙钱大师的诊断,这小子不是闲得无聊,来害我性命的吧?
壮汉如此一想,登时火冒三丈。他没招谁没惹谁,平白无故就要被害了性命,这小子年纪轻轻,心肠何其歹毒!
“这位小哥,钱大师正在给在下医治,还请你们不要打扰!”壮汉语气低沉,话虽客气,赶人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。
也是叶家的势力不是他能惹得起的,否则说话可就不怎么中听了。
“嘿,这位壮士,麻烦你稍等片刻。我钱淼一生醉心丹药之道,医治的凡人、武者不计其数,还从来没有被人污蔑成害人之人。叶远,你今天倒是说说,我怎么害他了!”
钱淼的倔脾气显然上来了,非要给叶远一个教训才肯罢休。
“这……钱大师,在下身上的毒,多耽误一些时间就越危险,还请大师不要置气,先帮在下驱毒吧。他们只是两个无知的年轻人,信口雌黄罢了。”壮汉没想到钱大师认真上了,只好苦心劝道。
钱淼却是满不在乎地一挥手,道:“你放心,耽搁不了多少时间。这毒老夫还有几分把握,不会让你毒发身亡的。今天这事要是不说清楚,以后老夫还怎么好意思坐在这里会诊?”
说完,他又转向叶远,黑着脸道:“你且说说!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,可不要怪我倚老卖老,到你父亲面前告状!”
叶远一直在一旁没有吭声,这时见钱淼发问,才开口道:“这位壮士中的不是七煞流云蟒之毒。”
“胡说八道!我两位同伴都葬身在此獠口中,我自己也险些回不来,难道我会认错?黄口小儿,我本与你无冤无仇,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?”叶远话还没有说完,就被那壮汉一顿抢白。
“哈哈……”钱淼一阵大笑,笑得泪水都快出来了,才道:“听到了没有?简直是不知所谓!无知小儿,快给我滚蛋,再在这里捣乱,我就让人把你轰出去!”
钱淼能一眼诊断出壮汉所中之毒,本人就让人信服。而且壮汉蟒口脱身,怎么可能会看错?
妖兽猎人整日都在跟妖兽打交道,可以说除了自己的家人,他们对妖兽是最为熟悉的,认错的可能性就更小了。
“快滚蛋,别耽误钱大师给我们诊治!”
“这熊孩子,竟然拆自己老子的台,真是没救了!”
“我要是生了这样的儿子,早一棒子把他打成烂泥了。”
这时,一旁看热闹的人们也都看不下去了,认为这不过是叶远搞出来的闹剧,纷纷出言赶人了。
此时的绿儿也没有了刚才的理直气壮,拉了拉叶远的衣角,模样有些怯生生。不过她并没有退后,反而往前上了小半步,正好护在了叶远身前,她竟是怕这些人暴起伤害叶远。
叶远心中感动,却是摇摇头平静说道:“亲眼见到的未必就是真的。这位壮士中的的确不是七煞流云蟒之毒,而是七彩流云蟒之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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